记忆里的“赶会”

来源:晟达新材料 作者:孔冬双 发布时间:2025-11-05

  车子一路向前,将我们从城市的生活里一把拽了出来,抛入了乡野的、带着泥土气的风里。朋友开着车,望着窗外掠过的、显的有些寂寥的田野,忽而笑道:“多少年没赶过会了?”我一怔,心里那扇尘封许久的门,便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。

  记忆里的“赶会”,是比年节还要热闹几分的。不必说那冲天响的爆竹和震得人耳朵生疼的吆喝声,不必说那甜得粘牙的糖果,单是那人,摩肩接踵的,汇成一条喧腾的、五光十色的河流。孩子们像泥鳅,在大人来来往往的缝隙里钻来钻去,只为寻那吹的“噗噗”响的泥人,或是画着拙劣英雄的糖画。空气里,是带着丝丝甜味的糖葫芦、是油糕在滚烫的锅里“滋啦”作响的焦香,是牲口市里牛羊浑厚的吐息,混着泥土与干草的味道,厚墩墩地,扑在人的脸上。

  然而,眼前的会,终究是淡了些。街道两旁,虽也摆满了货摊,花花绿绿的衣裳在风里飘摇,喇叭里依旧声嘶力竭的叫卖,但总觉得少了那股子浑厚的、蒸腾的元气。糖人担子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各色闪着霓虹的玩具摊。人也不少,却多是些上了年纪的,步履缓缓的,眼神里带着一种安详的审视。他们不急着买什么,只是看,仿佛看的不是货物,而是这集会本身,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、流淌在血脉里的热闹。

  朋友在一个卖竹编的摊子前蹲下了,拿起一只小小的蝈蝈笼子,在手里细细的摩梭。那笼子编的精巧,小小的“身躯”仿佛真能听见夏夜的鸣唱。她低着头,我看不清她的神情,只听见她低低地说:“小时候,我爷爷就给我编过这么一个。”

  我忽然明白了。我们风仆仆的赶来,哪里是为买些什么稀罕物件呢?我们原是来寻找的。在这日渐清瘦的乡土里,打捞我们那日渐模糊、胖乎乎的童年。那笼子关着的,不是蝈蝈,是一整个回不去的、喧嚷的夏天。

 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,将我们的影子和那些老人们的影子,长长的叠在一起。会,是散了;但那喧闹声,却仿佛留在了耳底,沉甸甸的,带着往昔的温度。

图片2


  联系客服
  400-888-8888